一路上，姜烟涟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，心中充满了绝望，她摸着自己的脸，将自己所受的一切全部怪罪在姜雪身上,姜雪你害我丢尽脸面，从此之后我姜烟涟跟你势不两立。

将军府。

姜李氏冷眼瞧着坐在下首的正在沏茶的姜烟茗，姜烟茗沏好茶，双手奉上，姜李氏撇了一眼，没有说话，滚烫的茶烫红了姜烟茗手指。

姜李氏当没有看见似得，姜烟茗依旧一脸笑盈盈的望着姜李氏，眉头都未曾皱一下，好像除非姜李氏接下那杯茶，不然姜烟茗就那样一直举着。

“呵，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，涟儿的好姐姐。”

姜李氏背对着姜烟茗，双肩一颤一颤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，姜烟茗一愣，放下茶，望着姜李氏的背影。

“娘，我怎么会狠下心对自己的妹妹下手，难道在你心中茗儿就是如此不堪吗？”

姜李氏闻言立马转过身，抓住姜烟茗的手激动的说：“不是你，呵呵，真是我的好女儿。”

姜李氏用蔻丹染过的指甲狠狠嵌进了姜烟茗的肉里，姜烟茗皱了皱眉。

“娘，涟儿是我的亲妹妹，我做什么事都只会为了她好，我不会害了她的。”

“呵呵，那你就是承认了，承认了毁了你妹妹容是吧。”

“娘。”

姜烟茗甩开姜李氏的手，边揉边皱眉说：“涟儿脸上的疹子修养两天就好，你别太担心了。”

姜李氏看着眼前的大女儿，怒气攻心，刚想开口，这时，阿秀急冲冲的冲进房间。

“阿秀，你这么莽撞作甚？规矩都不知道了吗？”

姜李氏无处发泄的怒火此时全都发泄在了阿秀身上，无辜的阿秀成了姜李氏炮轰的对象。

阿秀连忙跪在地上“夫，夫人，小，小姐回来了。”

姜李氏和姜烟茗闻言一脸困惑，而阿秀接下来的话，让两人不知是喜是忧。

“三，三皇子跟着小姐一起回来的。”

姜烟茗率先回过神来：“三皇子现在在哪？”

阿秀：“正在大厅坐着，说要见将军府嫡女。”

姜烟茗立即想到的是，自己未曾见过三皇子，为何三皇子在今天提出要与自己相见，况且自己已经指给大皇子为侧妃，难道三皇子就不知道何为避嫌？

姜李氏皱着眉：“阿秀，随我去前厅，茗儿，你回房，出嫁之前不许踏出房门半步，安安心心的给我誊抄《女戒》。”

“娘。”

姜烟茗不甘心的开口想要辩驳，姜李氏已经带着阿秀甩门而去。

将军府前厅。

姜烟涟此刻走也不是，留也不是，只好尴尬的站在前厅，璃莫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喝着茶。

姜烟涟咬咬唇：“殿下。”

“恩。”

“奴家可否先行告退？”

姜烟涟声音微不可闻，璃莫茗了一口茶，放下茶杯，

“为何？”

姜烟涟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，此时一个声音让她重新看见了希望。

“不知三殿下大驾光临，妾身有失远迎啊！”

姜烟涟紧绷的情绪在听见自己熟悉的人的声音时，完全控制不住了。

“娘。”

姜烟涟扑到姜李氏身上，泪眼婆娑的样子让姜李氏一阵心疼。

璃莫冷淡的看着母女情深的两人，尤其是听到姜烟涟隐忍的啜泣声时，眉头深皱这女人拿来的那么多泪流。

姜李氏一颗心全放在了自己女儿身上，尤其是见女儿此刻的样子，明明一副极度委屈，却还强忍着，心疼到不行，自然没有注意到璃莫此时的厌烦。

璃莫：“很委屈？”

姜烟涟身子一颤，恨不得将自己完完全全塞进母亲的身体里，姜李氏自然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变化。

心中虽有不满，但是对方毕竟也是皇子，只好僵硬的说：“殿下，涟儿年幼，若在宴会上冲撞了您，扰了您今天的兴致，还望殿下看在将军身上多多担待。”

说白了就是一句话，打狗还得看主人呢，更别说你欺负的还是我家宝贝女儿，姜李氏自以为自己这话说的相当圆满，谁知人家璃莫根本不吃这一套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璃莫冷淡的抛出这样一句话，姜李氏算是看出来了，这位大爷今天是专门来找茬的。

“妾身姜李氏。”

“妾身？我可记得将军府的妇人来自百里世家，十余年前已经离世，你算哪门子的妾身？”

璃莫的一句话像平地一声雷在众人心中炸开，姜李氏被逼问的向后退了几步，脸色苍白，幸好阿秀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。

姜烟涟从姜李氏怀中抬起头来，不可置信的盯着璃莫，似乎忘了自己的恐惧，直接冲到璃莫面前大吼道：“休要胡说，我娘不是将军府的主人，难道那个死女人就是了！”

“涟儿！！”

姜李氏听见姜烟涟歇斯底里的吼叫才回过神来，连忙拉着姜烟涟跪在地上，哆哆嗦嗦的说：“殿下恕罪，涟儿不是有意冲撞殿下，望殿下网开一面。”

璃莫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，悠悠开口：“百里锦绣，百里沐之女，百里世家仅有嫡女，其上有十二位哥哥，十六年前以公主之礼嫁与姜卫国将军。”

姜李氏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，璃莫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就像刀一样，一刀一刀的刺在姜李氏心上，往事一幕幕在姜李氏脑中闪过。

这些年，姜李氏为了管理好将军府劳心劳力，为的也便是从京中其他官家夫人嘴里吐出的“赵夫人”三个字，为的就是走出百里这两个字的阴霾。

自己心爱的男人为自己的雄心壮志奔赴战场，建功立业，留下自己独自一人抚养子女，忍受别人的蜚语，她未曾怪过姜卫国。

后来，等啊等啊，却等来了一个身份显赫的正妻，她也不曾怪姜卫国。

正妻死后，姜卫国抛下自己和两个年幼的孩子，强硬戍边，她依旧未曾怪过姜卫国。

而今，为什么，璃莫一语就打破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，为什么要粉碎自己的梦，姜李氏心中充满愤恨，却无处可说。

在这个男人面前，她只能低下自己的头颅，任由对方践踏自己的尊严，还要匍伏在地上卑微的祈求宽恕。

姜烟涟脑中一片空白，璃莫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姜烟涟耳中，姜烟涟略次想要反驳，却被姜李氏狠狠拽住。

大厅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，除了正优哉游哉喝着茶的璃莫，谁也没想到，这样看上去如嘀仙般的男人，却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击破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。

璃莫茗了几口茶，“百里锦绣逝后，也未曾听说姜将军迎娶继室。”

未曾迎娶继室，未曾迎娶继室，六个字不断的在姜李氏脑中回荡，姜烟涟见自己娘亲的身影在自己面前一颤，随即像失去一切支持力一般，瘫坐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