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

　　周扬的目光，下意识的落在了佟伶的眼睛上。

　　在她的眼中，有着亏欠、内疚、自责。

　　还有着一丝……失落。

　　失落的让人……心疼。

　　尤其是她说的那一番话，更是令周扬觉得心酸。

　　因为……

　　他很清楚，佟伶的话，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。

　　她是真的……

　　因为佟俐的事情，觉得自己欠了周扬的，一辈子都还不清！

　　所以，她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还……

　　周扬的心，被深深的刺痛。

　　他痴痴的望着佟伶，心中也在不断的自责……

　　如果自己在处理佟俐的事情上能够更好一些，佟伶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的失落……

　　如果……

　　如果自己一开始告诉佟伶，事情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局？

　　但是……

　　这个世界，没有那么多的如果，事情已经开始，就已经失去了重来的机会。

　　“说说看吧。”佟伶忽然走到周扬的床边，直接上床，望着周扬，轻声说道：“我已经说了很多心事了，我也想听听你的心事。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

　　曾几何时，佟伶在医院里刚刚遇到他的时候，就曾经坐在他的床边，诉说着自己的苦恼，交换周扬的故事。

　　那时候，周扬跟她说了许多长河庄园潇洒不羁的往事。

　　而这一次……

　　周扬的喉咙动了动，有些失声的呢喃：“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。”

　　他不想说。

　　可是看着佟伶的眼睛，那些前世想说，却从未说出口的话，不由自主的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。

　　“我病了……”

　　“瘫痪了……”

　　“一动也不能动，只能躺在床上……”

　　“无论是吃饭、喝水，都必须要别人帮助……”

　　“就连转头，都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……”

　　“因为我的脾气不好……”

　　“每一个护工，最多两天，就被我吓跑了……”

　　“只有她……留了下来……”

　　“她默默的照顾我，无论我说什么，她都不生气，还笑着说，我脑子有病，要控制自己的情绪，不然以后都没有机会看到漂亮的护士小姐姐了……”

　　“每天，只要看到我皱眉，她就会放下手上的事情，轻轻的揉着我的太阳穴……”

　　“她陪着我笑，陪着我看漂亮的护士……”

　　“喂我吃饭，陪我聊天……”

　　“带我出去晒太阳，带我去见她母亲……”

　　周扬有些失神，将自己在医院和佟伶初遇时候的事情，讲了出来……

　　他的目光，也变得痴痴的，甚至有些分不清楚真实还是虚幻……

　　尤其是，房间内洁白如雪的床单，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。

　　自己还是在那一间病房里，在他身旁，泪眼婆娑的佟伶，是那个无怨无悔的照顾她的佟伶……

　　“别哭……”

　　周扬下意识伸出手，想要擦掉佟伶眼角泪珠。

　　就像她以往经常和佟伶说过的那样，强笑道：“我死不了……你上辈子做坏事儿做的太多了，这辈子……还得赎罪……”

　　“咳咳咳……”

　　一说到赎罪……

　　周扬猛地的惊醒！

　　眼前，不再是那一间承载了他无数回忆的病房，而是……长河庄园！

　　一下子……

　　周扬呆住了……

　　一时间，手脚冰冷，懊悔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……

　　为什么要说！

　　这么说一说，他和佟伶的关系，还怎么瞒……

　　可是……

　　佟伶的目光，自己将要离世，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佟伶……

　　这种情绪，又令他想要倾诉，想要说出心中的思念、痴缠、眷恋……

　　脑海中，不断响起的两种声音，形成强烈的情绪反差。

　　难以忍受的刺痛，再次席卷他的脑袋……令他不由得眉头紧锁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！

　　就在这时。

　　佟伶的手，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，一下一下，温柔的揉着，声音更是轻柔：“是这样吗？”